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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多年, 相长宁再次有了一个道侣,这感觉十分新奇,他趴在锦被中滚了半圈,然后突然爬起身来, 秦于晏微微睁开眼,看着他,嗓音沉沉:“怎么了?”

相长宁伸手拈着他的一缕长发扯了扯, 以一种兴师问罪的口气道:“你这几日躲在哪里?”

秦于晏眼皮子一跳,看着他,慢吞吞地道:“后山。”

听罢这话,相长宁也不恼, 五指灵巧一滑, 落在他的丹田位置,略一感知,便皱起眉来, 质问道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秦于晏抿了抿唇, 没有立即回答,相长宁微微眯了一下眼,仿佛是看穿了他似的, 警告道:“你若是敢糊弄我……”

后面的话没说完,他顿了顿, 又问道:“可是魔种出了问题?”

秦于晏揉了揉眉心, 面孔上有一闪即逝的疲惫, 他道:“我会有办法的。”

相长宁压根不信他:“既然如此, 你且说来听听,你有什么办法?难道真的要等到修为消散,寿元到头的那一日吗?”

秦于晏直视着他,相长宁是真的生气了,琉璃灰似的瞳仁原本给人一种漠然之感,此时却仿佛燃起了两簇愤怒的火光,他突然笑了一下,才道:“不是魔种的问题,修为是我自己散去的。”

相长宁愣了愣,完全想不到会得到这种答复,片刻后才道:“为什么?”

秦于晏坐起身来,相长宁意识到他的那一缕长发还揪在自己手中,连忙松开,才听秦于晏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不能继续修炼下去了。”

相长宁皱着眉头,没有急着追问,只是道:“你说。”

秦于晏看向他,道:“魔婴它与你们撒了谎,自我种下魔种这么久以来,它并不甘心为我所用,更是在控制我的这件事上屡屡受挫,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,在魔婴替我修炼的那一百年中,它刻意以魔气改变了我的根骨体质,此后我再修天魔道,效果事半功倍,速度乃是寻常修士的三倍不止。”

他说到这里,微微合了一下双目,继续道:“但是这样的后果便是,我修天魔道,便是修为到了巅峰,飞升之时,也绝对会失败,到我身陨的时候,魔种便会吸纳我毕生修为和魔气,逃遁离开。”

相长宁心中一惊,他确实没想到魔婴当初竟然打的这个主意,这东西果然狡猾至极!他语气沉沉道:“所以你不想遂了它的意思,提前散去修为,教它无法得逞?”

“目前来说,正是如此。”

秦于晏说到这里,见相长宁表情不悦,不由一哂,忍不住伸手以手背触碰他的脸颊,声音柔和,道:“事在人为,先制住它,日后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
他温柔地看着相长宁,道:“我们还有许多时间。”

相长宁抓住他的手,脑中飞快地盘算着,片刻后,忽而笑了,道:“不,你依我所言,继续修炼。”

不等秦于晏开口,他便道:“我自有办法,教它机关算尽,最后算盘落空。”

秦于晏听罢,也并不仔细追问,他只是看着相长宁的双眼,答应下来:“好。”

自那日起,秦于晏便开始继续修炼,他的话果然不假,短短半个月的时间,便将之前刻意散去的修为又重拾起来,其速度之快,虺女还疑心相长宁给他吃了什么仙丹,提醒他道:“你吃灵丹提升修为倒是无恙,毕竟你从前便有此境界,不必怕出什么岔子,但是秦于晏的情况可不同,如此快速提升修为,无异于揠苗助长,你最好三思而行。”

相长宁笑而不语,也不多做解释,只是笑眯眯道:“我心中有数,你放心便是。”

虺女哼了一声,抱着黑猫婷婷袅袅地游走了,心道,我有什么不放心的?左右又不是我的道侣。

相长宁坐在庭院中写传讯符,是给郁长风和湛华璟的,他在信中托他们帮忙寻几样东西,在末尾处草草提了一句,自己已与秦于晏结成道侣了。

写好之后,便将黄符叠了起来,时至如今,对于湛华璟,原本那几分别扭和尴尬也消失的差不多了,但是相长宁思前想后,也没有请他来观礼,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意,还请别人来观成亲礼,这种事情相长宁实在做不出来,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,他虽然不是什么君子,但是对于湛华璟这个相识数百年的朋友,还是有几分不舍的。

既然没与湛华璟提,索性郁长风也别提了,是以那一日成亲,便只有一个虺女,嗯,还有一只黑猫。

传讯符发出去之后,没多久便收到了回复,先到的那一张竟然是湛华璟的,相长宁心里默默念叨一句,便打开来看,首先是一口应下来他的请求,只说那几样东西会为他仔细留意的,若是寻到了,便给他送过来,又问了几句相长宁的近况,对于他成亲的事情,倒是没说什么,末尾只有寥寥几个字,甚好。

甚好,勿念。

一连写了两个甚好,可见下笔之人复杂的心情,相长宁深吸了一口气,却听秦于晏的声音在后面幽幽道:“在看什么?”

相长宁将灵符放下,道:“无事,只是请湛华璟帮一个小忙。”

秦于晏应了一声,表情平淡,仿佛并不是很在意,如果忽略他不时扫过那符纸的目光的话,一眼,两眼,最后倒是相长宁忍不住了,道:“你要看么?”

“嗯?”秦于晏先是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,道:“不必了。”

回答得倒是很快,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赌气的意味,相长宁摸了摸下巴,笑了,一弹指尖,那灵符便无火自燃起来,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团灰烬。

秦于晏盯着那团灰使劲看了一眼,像是要透过那黑乎乎的颜色,看清楚上面残留的笔迹一般,他心里又生出几分后悔来,看看又如何?左右是相长宁要他看的,也不知那湛华璟在上面写了些什么……

正琢磨间,却听相长宁问道:“修炼可还顺利?”

秦于晏略一颔首,在桌边坐下来,道:“尚可。”

相长宁见他表情似有深思,想了想,只以为他还在担心魔种的事情,便道:“你只管修炼便是,我自有办法让你过了渡劫那一关。”

他把话说得笃定,但是究竟要如何过,相长宁却不肯说了,又过了一段时间,他托郁长风和湛华璟两人寻的东西,都送到了。

是一些难得的珍稀材料,相长宁拿到手之后,便一头扎进了丹室,闭关不出,直把秦于晏给郁闷的,每隔半个月都要过来看一看。

相长宁这一闭关,便是整整三年,这三年中,他未踏出丹室一步,秦于晏不敢打搅他,炼丹这档子事情,若是出了岔子,恐要前功尽弃。

山中无历日,寒尽不知年,直到第四年春天,这一日清晨,秦于晏正在静室中修炼,忽觉境界有所松动,他眉头微微一蹙,心中隐约生出些许预感来。

内视丹田,只见那一粒魔种色泽幽紫,兀自缓慢转动着,被浓厚的魔气所包围,而魔婴正将那魔种紧紧抱在怀中,仿佛抱着什么毕生的珍宝一般。

秦于晏心中冷笑一声,他停下了修炼,站起身来,魔婴睁开双目,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奇怪,它似乎有些惊异于秦于晏为何在这个关头竟然不继续修炼了,但是它毕竟沉得住气,也不吭声。

秦于晏推门而出,外面阳光明媚,声声鸟啼落在林间,清脆悦耳,他又想起了丹室中的相长宁,忽然很想见一见他,遂御风往山上而去。

虺女正坐在廊下,懒洋洋地晒太阳,一副没骨头的样子,黑猫蹲在她的身旁,也跟着打盹,听见了动静,尖耳朵动了动,睁开一双灰蓝色的眼珠看过来,见是秦于晏,便又收了回去,继续打瞌睡。

秦于晏在门口站了一会,一切都如往常一样,丹室里静静的,什么声音也没有,看来相长宁今日不会出关了。

他这么想着,却没有走开的意思,一直站到天黑时分,夜幕降临,那些灯烛自发次第亮起,蒙蒙的昏黄灯光将他影子投射在地上,拉成一道孤寂的线。

秦于晏站了许久,才准备离开,丹田中的魔种蠢蠢欲动起来,魔婴似乎按捺不住了。

正在这时,忽听身后的门传来吱嘎一声,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,秦于晏猛地回转身去,倒是把相长宁吓了一跳,瞪着他道:“你在这站了多久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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