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底的几天,沐阳最难受了。男人总说谈恋爱太花钱,请吃饭,买礼物,看电影,哪样不要钱?而像沐阳这种拉不下脸花男人钱的女人也一样。她刚从网上银行转存了房租和水电煤气的费用,信用卡的帐单也还清了,算下自己的开支,心跳疯狂加速――平均每月超支了两千块。她连“月光族”的资格也够不上了。
以往单身时不爱出门,一个月顶多添两套衣服,还是商场打折的时候才去买。中午在公司吃饭,下班回家自己做也省了一笔,一年到头的大开销也就房租,她的房租确实较高。
自从跟云舫认识后,她便开始嫌衣柜里找不出几套像样的衣服,况且,她也不想就着那几套像样衣服翻来覆去地穿,光这几个月,她就添了七套衣服两双鞋子一个手袋,还不是拣打折的时候买的,这在深圳来说是什么概念?以ONLY的市场定价,全拿去还买不走西武一个LV的手袋,但相对沐阳这样的升斗小民来说,便是不吃不喝两个月的全部薪水。
再说到日常开销,虽然到超市买菜都是云舫付钱,但他经常加班,她只能自己去超市买了菜,顺便也会买些水果饮料什么的,一出超市便是好几十块。饭做好,云舫便下班回来了,洗碗是他的事儿,但又不能替她节省钱的。两人住在一起,晚上冲凉煤气费和水费也要多出十几块钱啊,沐阳坐在电脑前这样想。
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稳定了,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跟云舫要钱,但在初期,别说跟云舫要钱了,就连自己快要赤字这种事儿都要遮遮掩掩,被云舫知道了多丢人?
她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就快没有逗号分隔了,心焦火燎,月中才发工资,一千来块钱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发工资那天,如果再有个感冒什么的,就得举债度日了。
她这会儿是想怨人都没理由,最大的开支便是穿衣、护肤的打扮上了,这些‘原始投资’云舫肯定是不知道的,光是吃饭,她的薪水不会负担不起。云舫估计也这样想,所以在这些小事儿上并不计较,更何况仅有两次同他一起买衣服,他也是要付钱的,只不过都被她抢先了。
恋爱时甜蜜得有骨气,现在就得接受现实的惩罚,沐阳沮丧地盯着圆眼睛猫头鹰,摸出手机给路佳打电话,她需要安全感---
“我不一定会跟你借……但要先跟你说好,如果我没钱了,你一定得借给我!”
云舫冲完凉出来,沐阳已经关了网页。他从身后搂住她,吻着她的头发和耳垂,沐阳心裏烦得很,虽然不怨他,但他也是原罪,被吻了两下便躲开了,跟他道:“明天还要去客户那里,我要早点睡!”
云舫当真认为她累了,便顺势把她抱到床上,刚上床她就侧身朝墙睡。云舫若再察觉不出什么便是傻子,平时都是她粘着他,躺上床便要枕到他手臂上,半夜他被压得手酸痛了,拿开没一会儿,她又趴到他胸口上睡,总之,跟她睡觉,一定是会被闹醒好几回。
“你怎么了?”他伸手揽过她,见她蜷得像只煮熟的虾子,弓着背,把头埋在他腋下,只好探到她的下巴抬起,又问:“怎么不高兴了?”
沐阳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,但心裏着实憋了火,想发泄又师出无名,望了他半晌,才找到个委屈的理由:“我一直怀疑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!”
云舫愣了愣,笑道:“怎么会这样想?”
“你看,我住哪儿,做什么工作,你都清楚,但你家我一次也没去过,也许你家还藏了一个,就算没有,也藏了不能让我见到的东西。”她振振有词。“或者说,你担心我知道你住哪儿了,以后你玩儿腻了,想甩了我,就怕我去你家纠缠你是不是?”
云舫听清了她后面一句话,脸色倏地一沉,揽着她的手也收了回来,坐起身道:“在你心裏我就是这样的人?”
“没说你是这样的人,但你再这样什么都不说,也不解释,我就把你当这样的人了。”沐阳也滚到墙边,靠墙坐着,跟他气势汹汹的对峙。
“那你就把我当这样的人吧!”云舫掀开被子下床,捞起椅子上的衣服,说道:“你可能还在想,我住你这裏就是贪个近的住处,好省点儿油钱是吧?”
沐阳心裏的确是这么想过,但她可不会傻得承认,而且胸口的怒火已经直窜到头顶,为他付出那么多,都快没下顿了,也全是自己承受着,心裏一愤懑,张嘴就道:“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,没准儿你还觉得跟我在一起,比去外面找一|夜|情方便多了!可能我在你心裏还不如她们,至少你要得到她们还得花心思讨她们欢心!”
云舫气得语塞,论吵架男人永远是占下风的,他瞪着沐阳,好半天才说:“你跟那些人比?”他气哼哼地说:“行啊,你要我对你像对那些人,你说吧,要我怎么讨你欢心,我做给你看,做到你满意!”
沐阳脑子里还在为钱烦恼,他这样一说,似乎自己下句就会说出“给我钱”的话。她滑进被子里,把头一蒙,想把自个儿闷晕过去算了。没一会儿,她听到“窸窸簌簌”地穿衣声,换鞋声,门开打时,她掀开被子问:“你要去哪儿?”
“今天开始我不省油钱了!”云舫讽刺地说完,“砰”地关上了门。
他把车开到滨海大道上,催紧了油门狂飚,到了红树林,才停了下来,腥咸的海风吹到脸上,他暂时冷静下来,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香港,身后的寂静使他感到无比孤独――